池慕以为物料拍摄要从早上就开始，结果因为几个人的外务，生生推到了晚上。
早晨醒来的时候，别墅里空空荡荡，只有贺峻霖严浩翔和池慕三个人。人少了一半多，热闹也降了大半。
三个人草草吃完饭就坐车去公司上课，期间池慕一直没看手机。一直等到中午下课，她才下意识解锁看了眼。
信息多到炸，属姜楠的最多。
从微信，到短信，再到未接电话，姜楠直接登顶。
池慕深吸一口气点进他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是凌晨四点发的，七八条三十多秒的语音。
她随意点开一个，姜楠沙哑疲惫的声音缓缓传出来。
“我不行了大哥，这帮孙子太能骂了，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我再厉害的一张嘴也比不过这么多张臭嘴啊。”
“说实话，池慕，你是不是走路不小心踩到他们脸上了，不然他们怎么一个个气的跟峨眉山抢不到香蕉的猴子似的？”
“太可怕了，这些人太可怕了。我骂了几个小时，已经骂不动了……咳咳……我打算最近不看手机了，不然一看到骂你的话我就想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最近你也别上网了，眼不见心不烦，再见。”
虽说了再见，但姜楠还是在早上六点，七点和中午十一点分别给她打了三通电话。
池慕还没看到那些恶评，但托姜楠的福提前感受到了。
原本的负能量散了大半。
毕竟如果她再难过，就对不起朋友的关心了。
常念妈妈也给她发来了一条短信，寥寥几句，夹在姜楠铺天盖地的信息里如此不起眼。
“吃饭了么？”
“吃药了么？”
“有时间要回来看看么？”
三句话，短到不需要另起一行。
池慕回：吃了，最近太忙，你也注意身体。
刚发过去，姜楠就来了通电话。
“池慕，你咋样？”
姜楠这人的嘴向来像租来的，不论是刚认识的人还是老朋友，只要你对着他随口说一声“嗨”，他就能把自家祖上南下搬迁到他昨天吃的肉末酸豆角面没有肉沫的事儿都跟你絮叨一遍。
池慕知道一时半会是挂不了电话的，便一屁股坐下去。
“老样子。”
他叹口气“没上网吧？”
“嗯，还没呢。”
他又叹口气，但这回一句话都没说。
池慕忍不住笑“大哥，别这样，我还没看到那些恶评呢，你犯不着这么替我难过吧？”
姜楠嗓子喑哑。
“池慕。”
“嗯？”
“他躲我。”
池慕一愣，突然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陈客去英国了？”
姜楠没说话，手机那边是沉沉的呼吸声，有一瞬间池慕以为他睡着了，但姜楠突然出声“至于么？”他苦笑“从国内躲到国外。”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这问题其实应该问我自己，至于么？有那么喜欢吗？”
“从高中追到现在，从国内追到国外，死皮赖脸的追。”
“怪不得他说我有病呢。”
他轻声说“我的确有病。”
“姜楠！”池慕皱起眉，她讨厌他这样看不起自己。
姜楠轻笑，敷衍的说“知道啦知道啦。”
“姜楠，要不然回来吧？”
这句话池慕说得犹豫，因为她不确定姜楠会不会听。
第一次说的时候，是高二。
那时候姜楠给陈客告白被同学听见，整个学校闹的沸沸扬扬。
陈客不喜欢姜楠，准确说是不喜欢男人，姜楠的告白让他措不及防，所以仓惶之下的逃跑躲避显得那么伤人。
姜楠那时候性子乖顺，虽然长得好看，但不爱交际，几乎没有特别玩得来的朋友。
告白风波起来后，他几乎就彻底一个人了。
可就算在那样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姜楠仍旧鼓足勇气又去找了陈客一次。
冬天，傍晚，广场路边。
池慕在电话里跟他说“姜楠，要不然回来吧？”
他没听。
他拦住了放学回家的陈客，跟着陈客一起停下的还有他身边七八个朋友。
那算告白么？应该不算的。
姜楠只是说了一句“别讨厌我。”
而陈客说了什么呢？
池慕永远记得手机那边陈客的那一句。
“姜楠你不正常，你有病，离我远一点。”
想起往事，池慕开始心烦，姜楠这个人犯起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果然在她说完这句话以后，姜楠开始扯东扯西就是不正面回应。
“哎呀！英国风景大好，来都来了难道不得玩个痛快么？”
“这边有一家冰淇淋店特别好！等你来了我带你去吃！”
“你不用担心我！都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习惯了，放心吧，其实也没那么难过。”
“我又不是什么纯情的人，还能一辈子栽倒他身上啊？放心吧！没准哪天你就发现我出现在你们公司楼下了！”
池慕忍不住翻白眼，她信他的话才怪呢。
“是我自作多情，还以为你是为了给我出气才跟黑粉对骂，没想到是为了别人。”
“我出道难道是为了给你找出气口的么？那可都是我凭本事得来的黑粉，怎么就让你拿去出气了？”
两个人扯了半天皮，一直闹到严浩翔进来叫她吃饭才挂电话。
池慕本来就心里有事，再加上饭桌只剩三个人，略显清冷，因此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
下午还有贝斯课，池慕吃完打算先把作业练练，刚要起身走，贺峻霖突然问“你昨天咋没发微博？”
池慕愣了一下“我一会儿发。”
贺峻霖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你上热搜了。”
严浩翔慢悠悠补充“准确说，咱们公司，咱们团，还有你都上热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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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热搜前十里有四个关于时代少年团，池慕的名字在第一，不过是艺名：池予白。
池慕点进去，首页第一个内容是演唱会结束时八个人合体鞠躬的视频。第二个是公司发的池慕第一次来公司的物料，视频里摄像大哥问池慕“以前来过重庆么？”，池慕看向窗外摇摇头“第一次来。”
热评第一：不看镜头，她是没脸见人么？
还有其他的一些营销号发的内容，很多都是池慕刚来重庆的时候被偷拍到的照片，剩下的都是从公司发的物料里截取的视频图片。
池慕和他们一起做饭的那期物料下的评论惨不忍睹，人们从对她的外貌，身材，能力评头论足到对她的人品，家人，朋友进行抨击。
他们会截出池慕某一瞬间的眼神，进行放大放慢，然后来揣测她是否有意勾引他们七个中的某一个，最后再加上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来以此泄愤。
池慕的微博粉丝数量剧增，评论私信几十万的上涨。虽然微博原创一个都没有，但人们都像疯了一样蹲守在她的“门口”，仔细辨别她的脚步，只等门开便冲进去将她撕碎。
“她好恶心。”
“花钱了吧？”
“大胆点，万一是别人给她花钱了呢？”
“要脸？”
“好丑。”
“贼眉鼠眼的。”
“公司眼光好差。”
“让她感受一下什么是网络暴力。”
“我要做那片雪花……”
热度飙升，舆论蜂拥而至，伤人的话像垃圾站被惊动而突然暴起的苍蝇群，它们打定池慕无计可施，自得挑衅的围着她转啊绕啊振翅嗡鸣。
恶意都来自哪儿呢？
令人费解。
池慕看向窗外。
正午时分日头高挂，楼下便利店的小哥正往店里抬货、路边一群初中模样的女生聚在一起自拍、无数个男男女女低着头行色匆匆、停下的出租车里走下一对年迈的夫妻……
大家都过着这样或那样平凡的日子，每个人看起来都如此平常。
那么，恶意都来自哪儿，又来自谁呢？
池慕想不明白，所以也不打算继续想下去。
她挑出宋亚轩给她选的九张照片导进微博，进行文字编辑，想了想又删掉了一张，然后一鼓作气点击发送，之后就彻底关掉手机再没看一眼。
而此时忙里偷闲看一眼手机的宋亚轩突然乐出声，他戳戳旁边的刘耀文给他看屏幕内容。
刘耀文凑近看了看。
热搜：池予白微博。
宋亚轩替他点进去，刘耀文看了看。
“师妹发九宫格了。”
“不是，是八张图。”
右下角空下了一张空白图片，其余八张都是他们八个在演唱会后台的合照还有一些她自己拍的花花草草。
宋亚轩指指屏幕“看文案。”
“今天真是个好日_”
刘耀文纳闷“加个符号是啥意思？”
宋亚轩笑起来，给了刘耀文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
刘耀文抓狂的问“啥呀！”
但宋亚轩到最后也没给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