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回到家里,小宝已经在余念的怀里睡着了,小脑袋搭在她的肩上睡得口水都流出来。
余妈妈小声地说:“你抱小宝进去睡觉,我去做饭,一会再让小宝起来吃。”
“好。”
进了房间,余念小心翼翼地放下小宝,拉过被子盖好,见她睡相着实可爱,忍不住俯下身亲了亲小脸蛋。
随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房间,她朝着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挽起袖子,“妈,我来帮你吧。”
“行,你把那两个土豆削一下,一会做份土豆丝。”
“好。”
余念走到洗水槽旁边,拧开水龙头冲洗掉土豆表面的泥沙,刚拿起刀子,就听到余妈妈轻声问:“你今天跟你哥哥说了很多吧?”
“嗯。”
“你哥哥小时候就不喜欢待在家里,每天都在外面疯到晚饭时间才回来,好几次让他带你一起回家,他都是转头就给忘了。”
余妈妈在说话,拿着筷子搅拌蛋液的速度慢了些,一下下地碰到碗边,倒像是在配合着她说话的语速。
“别看他这样吊儿郎当,其实心里一直有你。还记得不?你以前每次生日,他都会买生日礼物给你,像他那么小的岁数哪里来的钱?还不都是他一个瓶子一个瓶子攒起来的。”
“你生日前一段时间,他总是浑身弄得脏兮兮的,回家就挨我骂,可他就是笑嘻嘻的,让人没了脾气。他啊,就是这性子,怎么说呢?骨子里是像你爸,但是那股子疯劲也不晓得哪里学来的。”
余念笑着插话,“还能是哪里学来的?当年那些电影不都很多关于小混混内容的吗?把人都教的一身江湖气。”
“对,还是念念读书多,‘江湖气’,就是这么一个形容词。”
余妈妈如获至宝,说得余念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大概也就是在那些时候,他认识了很多镇里的小混混,但是一个两个都欺负你哥哥身材弱小。说起来,当年我们家里条件不好,哪能把你哥哥养壮呢?”
余妈妈看着碗里的蛋液,仿佛能看到当年那个为了能多吃一口鸡蛋,非要跟余念大打出手的小坏蛋,每次得逞,都会咧着嘴笑,嘴里还有没嚼完的蛋白。
恍惚间记起来,才意识到原来日子不知不觉都过去这么多年,那个笑得眼光灿烂的少年早就不在了。
她心头疼了一下,敛去眸底大半的笑意,重重地叹了一声,“都怪我和你爸没能力。”
“妈,你又胡说八道了……”
余念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现在说这些也没用。”
“你也知道事情都是会过去的?”
余妈妈话里别有深意,余念一时没听明白,回头看向她,“妈,你今天有点奇怪。”
“哪有?不就是太久没有母女两一起在厨房里干活了吗?既然有空,那就聊聊天。”
余妈妈把碗放到桌上,“之前一直想机会跟你说,但是总找不到合适的时间点,我这心里憋的挺难受,好在后来还能小琛说两句。”
余念疑惑,“说什么?”
“说你哥当年的事情。”
余妈妈望着余念,眼神里情愫有些复杂,酝酿好一会,才接着说:“当年你哥跟了小琛,后来是怎么出事的,我都知道,还是在两年多前你离开沅安的时候,就知道了。”
“你……”
“瞒着你这么长时间,对不起,念念。”
余妈妈皱着眉,神色戚戚然,“当初是我求着陆先生告诉我的,我没办法逼着你说出来,就只能去拜托他了,你也别怪他,都是我的责任。”
“当初你突然流产,还非要跟小琛离婚,我实在是不明白,但是看着你那么难受,我是一个字也问不出口。”
回想起当年种种,余妈妈还是心如刀绞,“你嫁给小琛后,我以为好日子终于落到我们母女头上,却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一件事。”
“那时候,我也想过找小琛当面对质,可看着那孩子因为你的事情,变成那副颓丧的样子,我也心疼,你说,我是不是心太软了?那种时候,还是只能想起来他对咱们母女的好。”
余妈妈鼻子一酸,眼睛也跟着湿润,“后来,我慢慢想通了,小澈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在小琛身上,归根究底,我跟你爸爸也有管教不好的责任……”
“妈”
余念慌忙擦干净手,走过去,“你这又说到哪跟哪啊?”
“我这说的是实话,如果我跟你爸再有能力些,能给你哥足够好的物质条件,他也不至于走上错误的道路。而对于小琛来说,小澈只是一个手下,既然在他手里,那替他做事也是应该的。”
余妈妈努力地笑了笑,“虽然最后小澈离开了我们,但是……这也他自己的选择。如果他现在还在的话,肯定会说你想太多了。”
“明明现在是你想太多。”余念扁了扁嘴,“我今天跟哥哥道过谦了,容琛放下的错,如果哥哥还怪罪,那等以后我下去了,再……”
余妈妈急忙捂住她的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不过脑子,什么下去不下去的,你可别总是吓唬我,现在你怀孕了,更要给我积极起来。”
余念无奈地笑笑,拿下余妈妈的手,“又不是不说就不会……”
余妈妈一瞪,余念只好讪讪地闭上嘴,“行行行,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
余妈妈眼神缓和些,抬起手摸了摸余念的头,“虽然你哥哥是所有人眼里的坏小孩,但是在我看来,他是个费尽心思想要家人好起来的孩子。”
“你哥哥本性很善良,也很疼你,关于小琛的事情,他肯定能原谅你到最后选择了小琛,毕竟啊,他也想你过得幸福快乐。”
余妈妈放下手时,顺势牵过余念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念念,我能理解你对小琛的那份感情,别的话我也不多说,既然你选择生下他的孩子,肯定做好一个人生活的准备了。”
“我这大半辈子都过去了,就再努力努力,多陪你几年,等到小宝长大成人,能照顾你了,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