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神色暗下，五年的时间，慕先生和靳北辰之间，从未有过交集。
“靳医生，还有什么事吗？”
清欢察觉到身后有股冷意从脚底蹿上心间，而后就只听到车里男人的声音，沉沉暗暗，幽幽传来——
“上车。”
空气像是凝固了冷意，定格在此刻。
她回过头，正对上那双深邃寒凛的眼睛，听到靳北辰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忘了拿药，每天都要记得上药。”
“哦……谢谢。”
她接过那药瓶，那一刹那，微妙不可言的关系她注意到靳北辰看车里男人的目光，同样的冷然。
慕衍深和靳北辰，难道认识？
可看着，关系很不好。
弥漫的硝烟味，她都嗅到了，坐上了车，慕衍深余光瞥了眼她手中拿着的药瓶。下一刻，不由分说的从她手中抽走，在清欢的错愕之中，就听到“啪！”的一声清脆响声传来。
当着靳北辰的面，慕衍深丝毫不给情面的把那药瓶扔出了车窗外，破碎在地，菲薄的唇扬起的弧度三分强势七分讽刺。
“你……”
她怎么没想到，慕衍深会这么直接就把药给扔了，像是有意当着靳北辰的面这么做的。
“开车。”
车窗合上，她看不到靳北辰此刻的神色，车子已经离去，独留那一身白衣的男人站在原地。
看着那地上碎裂的药瓶，靳北辰眼中都是冰冷，勾唇嗤笑一声。
慕衍深，你和我一样，都是罪无可恕的人。
等她清醒想起过去一切时，我们谁也不配拥有她。
谁也不配。
……
车上，她不敢吱声，就是心里可惜了刚才那瓶药，微微拧眉，这人会不会太霸道了？
不就是一瓶药么，医生给病人开药，难道不行么。
“你那是什么表情，嗯？”
“我……”
听到某人冷冰冰的语气，她哪里还敢有表情，一副你说什么都对，我不敢有异议的模样看着他。
“以后不许来医院。”
“……”
这算是无理的要求么？
不许来医院，可她的女儿还在医院里呢，慕衍深是怎么了，就因为刚才她和靳医生多说了几句话么，他至于这么小气么。
“我没必要答应你这无理的要求，慕先生，我们之前的协议……”
这次，她的话还没说完，那突然覆下的阴影便让她止了音。
只觉自己的下颌被他扣住，他似恼了一般，不想再听她继续提那劳什子的协议，以吻封喉不过是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堵回了她所有的声音与话语。
乔清欢心中无奈，也算是摸清了这厮的路数。一言不合，就以这种谈不上绅士的方式来结束话题。
这一个霸道的吻，让她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她甚至听到驾驶座上的秦然把隔音板放下的声音。
“唔……”
真是，太羞耻了，怎么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动不动就在车里对她……
“嘶——”
若非是无意碰到自己手背上刚划伤的伤口，不然清欢根本无法从中清醒过来。
她的低喃，让慕衍深暗了眸，他好看的眉宇微微蹙起。
“疼？”
只此一字，却透着无限低沉的暗哑，让人听了，心弦一颤，眸底划过一抹委屈。
点点头，她咬唇不语。
其实，本来没有觉得疼的。但他这么一问，她就不由自主的想温顺委屈一次。
乔清欢不是那种服软的女人，也不喜欢看到柔弱无力的人故作委屈。
可面对慕衍深，她好像不得不折服，不得不觉得自己很委屈。
不知道的人只是嘲讽她，跟了慕衍深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可委屈的，心里只怕高兴地不行吧。
“你和靳医生有过节吗？”
弱弱的，还是问了一句。
虽然她知道，就是真的有过节，慕衍深也不会跟她说的。
“没有。”
“那你刚才……”
迎上那深谙如潭的黑眸，女人就识趣的止了音。
好不容易从虎口脱险，她还是不要再惹祸上身了。安静的坐在一边，保持沉默。
十分钟后，清欢突然出声——
“停车！”
秦然是听到了，但并没有减速。
因为，叫停车的人不是慕先生。
“喂，叫你停车啊。”
一时间想不起秦然的名字，就先用喂来代替了。
“我今天下午要去这家中餐厅应聘，快让他停车。”
眼瞅着就要过去这段了，清欢眼珠子不断回头看着那餐厅招牌。
“需要钱，直接用那张卡，你不需要再找工作。”
那张卡，对哦，慕衍深给过她一张卡，还是全球通用的，清欢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反正应该不少吧。
“慕衍深，我最讨厌和你这种没诚信的人做交易了！”
白纸黑字，她和他都签了名的，白天的时间是她自己的，他无权干涉。就像刚才，她已经忍了，现在又不许她工作，这是哪门子道理，难道要她整日过着废人的生活么。
没诚信？
男人重瞳眯了眯，睨着这愤懑不已的小女人，一副我忍你很久了，你别惹我的模样。
蓦地，他勾唇轻笑，声音透着几许邪肆。
这个样子，就像是一只不满被压抑奴役的小野兽，似乎下一刻就会露出自己锋利的爪牙那般。那一年，他与她第一次见面，她就是如此。拿着手中唯一的扫帚，护着自己的养母，佯作凶巴巴的模样，可其实那时候的她，怕得只想找个洞躲起来。
他还记得，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再敢靠近一步，我就报警了！别以为你们这种高利贷老大警察不敢抓，这是法治社会！”
遇到慕衍深那年，顾欢颜十六岁，一个与养母为了躲避高利贷债主而搬到锦城来避风头的女孩。那时候的她，本是花季年华，却成为辍学打工的小太妹。最糟糕的是，她第一次卖tt那种东西，买主就是慕衍深。
那些你以为，早已经恍若隔世的过去，这一刻，只是看着这张脸，都会全部想起，如若昨日。
“停车。”
直到这两个字从男人口中说出，乔清欢才从那彼此对视中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刚才她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虽然是在忤逆他，但没想到他这次竟然没有生气。
只是……
嗯，请她下车的行为一点也不绅士，她根本就是被推下车的。
“晚上六点，必须回去。”
“好的，慕先……”
她回应的话还没说完，那车子已经绝尘而去。清欢拂了口气，有钱的金主大人就是难伺候，反正做什么都不对就是了。
清欢又是失望离开了这家中餐厅，难道现在连个餐厅服务员都需要文凭么。
找工作，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出了那广场，就听到露天屏幕正在报道的新闻，她无意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那银幕上在机场被粉丝围堵得的女明星。
“据悉，Eva今日回到国内，打算在内地发展，这两年在国外由她出演的电影票房颇高，如今回到国内，难道是有意向与传闻中的绯闻男友结婚么。曾是当年陆氏企业的千金，不知回国后是否想要重振陆氏，继续跟踪报道。”
那银幕上的人，清欢竟觉得有几分眼熟。
人家是大明星嘛，没准儿是以前在电视上见过，不足为奇。
……
从机场出来，女人上了专车，车子驱动，将那些记者媒体还有粉丝都甩在原地。
“每次最烦的就是机场。”
琴是Eva的经纪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翻看着接下来的行程。
“Eva，中午回酒店先休息一会儿，下午两点，我们和S公司的娱乐总监见一面。”
却是对面坐着的女人不为所动，兀自取下了墨镜，放下了车窗，看着窗外这座熟悉却又陌生的城市，缓缓掀了红唇。
“先取消吧。”
末了，侧过头对说那边的女助理说道：“等会儿去买一束白色木槿花，我去看个人。”
“好的Eva姐。”
郊外的墓园里。
女人一身黑色系中长裙，带着墨镜，手中捧着一束木槿。
看着眼前的无字墓碑，上面落了很多灰尘，旁边还有些杂草生长出来。
“看样子，是没有人来打扰过你的宁静吧。”
陆浅夕摘下墨镜，红唇轻扬，“欢颜，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