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意外的是,车子刚启动,我就看到一身黑西装的付老爹正站在路旁抽烟。

再往里看,干妈也在。

我忐忑不安,拄着拐杖下了车。

付老爹看了我一眼,吧嗒吧嗒的抽着卷烟,路灯照在他刻满皱纹的脸上,样子格外的深沉。

“朔子,干爹听说你在清源市惹了事?”

他问了一句。

面对付老爹的询问,我也没敢怠慢,把简单情况跟他说了。

付老爹早年在清源市摸爬滚打了一阵,是当年有名的大哥,换句话说,就是老炮儿。

付老爹沉默一阵,抬头说:“可以忍让些,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跟干爹说。”

听说付老爹结婚以及海峰满月的时候,清源市来了一大批人祝贺,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黑白道人物。

眼睛转了转,我笑嘻嘻的问付老爹:“干爹,你知道海天会吗?”

听到这三个字,我明显注意到付老爹眼神停在我的脸上,盯了好一阵。

“知道一些,你进去了,很难捞出来。”付老爹知道我在试探他的虚实,摇摇头给了我一个模糊的答案。

我不了解付老爹当时是混到了怎样的程度,时代变迁,付老爹已经五十岁了。

付老爹最终什么都没有说,站在路口默默抽烟,看着我的车子远去。

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慢慢变成空旷的郊区,我盯着火车旁边的空座一阵失神。

这一个月我过得浑浑噩噩,每天每夜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快乐过吗?也许吧,这一个月,仿佛是一场短暂的旅行,我最终会离开这里,到一个本该属于我的地方。

晚上十二点,我下了火车,脚在踏上这块土地的时候,心里百感交集,生命就像一个圆圈,当人生绕了一个大圈,一切都回到最初的原点时,我还是回到了这里。

我搭上一辆出租车,直奔娱乐街,我拥有的一切,似乎都留在这里,这里是我的起点,是故事最开始的地方。

沿路,我观察着慢慢退下去的积水,除去一些低洼地区,其他地方都可以随意通行。

来到了娱乐街,我首先去了金銮夜总会,梅姐正在办公室里整理衣服,看到我的时候,她有些惊讶。

“朔阳?”梅姐眨眨眼睛,转而笑道:“我没在做梦吧,你居然回来了。”

“反正我肯定没做梦。”我笑了笑,毫不客气的在梅姐沙发上坐下。

梅姐把包放下,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我看你就是在做梦,好好的结婚了,为什么要回来。”

看着她初具规模的小腹,我抬头望她:“放不下的事太多,我想回来看看。”

梅姐注意到我的目光,随后笑了笑:“是么。”

梅姐已经有了半年多的身孕,不出意外,三个月后孩子就会出生。

“孩子的生父呢?”我看着梅姐,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最重要的依仗还是她。

“具体身份我不能透露,但他应该不会来了。”梅姐说。

“独自把孩子抚养下去吗?”

“嗯。”梅姐捋了捋头发,虽然还有六个月的身孕,她的身材依旧保持的很好,不考虑小腹微微的隆起,还像当初初见梅姐那般惊艳。

听到这里,我认定那个男人薄情寡义,当场气愤的拍了拍桌子:“我真不了解,有这样的男人你还给他生孩子做什么?”

梅姐定定的看着我:“可能是我太傻了吧。”

我沉默一阵,猜不透梅姐的想法,苦苦思索,想不出那个男人是谁。

梅姐回家要经过一个地势低洼的路段,我打车送她回去,梅姐没有拒绝。

看着窗外继续肆虐的大雨,我撑了把伞就准备出去。

“今晚别走了,外面雨大,车子过不去。”梅姐说。

外面隆隆的雷声,让两人都没了睡意,我从沙发上起来的时候,发现梅姐也从房间出来。

她坐在我旁边,客厅里只有电视在亮着,两个人互相依靠着,仿佛回到了最初的那段日子里。

“你回来多久。”她问我。

我摇摇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我自己都不知道,回家多久,什么时候回去,还要不要回去?我自己都给不了自己答案。

梅姐没有再强迫我说,两人静静坐着,这天晚上我没有睡好,她也没有睡好,第二天上午,我小心翼翼的把梅姐抱到了卧室的床上,把手机放到她床头,并留下了一张纸条。

上面简单的写了一句话,有事没事都可以联系我。

我来到了小林姐的店铺,当我拄着拐杖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小林姐惊讶了一刹那。

而这惊讶也只是一刹那,我并没有告诉小林姐相亲订婚的事,小林姐认为我回去只是养病一段时间。

“回来了。”她笑着说。

看到店铺里一切完好,我笑着坐到椅子上:“嘉嘉呢。”

“她还在里面睡懒觉呢。”小林姐笑着说。

我挠了挠头,翻了翻手机,才想起今天是周末。

小林姐告诉我,前几天因为积水太多,交通都瘫痪了,所以有两天嘉嘉没有去上学,到最近水势下来了,学校也配了安全校车,所以嘉嘉都有去上学。

嘉嘉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穿着可爱睡衣朦朦胧胧走出来,见到我之后马上一扫阴郁,可爱的扑到我身上,扬起笑脸,甜甜的叫我朔阳叔叔。

面对这样的不正常气象和外面的积水,嘉嘉显得有些恐惧,这段时间因为家里地势低,所以都没有回家,母女俩一直住在店铺里。

“小林姐,最近你见过小雨吗?”

小林姐笑着说没有,实际上小林姐和刘介军断了关系之后,唐欣雨和小林姐之间的联系少的可怜,偶尔想起来会打一个电话,但最近确实没联系过,所以不知道唐欣雨的去向。

我打电话给肖敏,她似乎在忙着,接电话的时候,仓促的说了几句,说唐欣雨目前不在野鸭湖别墅,连续几天都是,一直没有回来。

我皱起眉头:“唐洁呢。”

“她有在家,但关于小雨的事情她也没有告诉我,我也没有再问……你好,先等一下。”

肖敏挂断了电话。

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空,我回到了西场,在这里,我遇见了阿智,心照不宣的,他把我的卡宴开了回来。

看着那擦得油亮的车身,阿智笑了笑,调侃说:“朔子,你还回去不?这三番两次让我们倒腾,身体可消受不来。”

我撇撇嘴,瞪了阿智一眼。

茉莉没有回来,我倒是在大厅里看到了孙璐怡。

几个月前比起来,她一点都没变,一见面就叫我大叔。

对这个称呼习惯了,我摆摆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接受了。

海峰坐在沙发上抽烟。

他严肃的告诉我,西场可能保不住了。

这点倒是在我们三个的预料之内,虽然花钱摆平了一些事情,华哥心中的忧虑还没有消去,所以,总会挑一些时间对海峰下手。

粉的生意海峰用钱去摆平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华哥要想通过条子弄死海峰,已经行不通了。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我问他。

茉莉不在,海峰这段时间对西场有直接的使用权。

海峰掐着烟屁股,狠狠吸了一口,淡淡的说:“当家的肯定会动,但现在想通过别人之手弄我已经不太现实,除非他亲自动手,我想如果再搞出一些事情离他亲自出手也不远了吧。”

海峰分析了一阵。

阿智和我对视一下,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种漠然的情绪。

混这条道当然要明白一件事,现在拥有的东西不可能永恒,就像改朝换代的开朝皇帝会把武将杀掉一样,功高震主。

没有海峰,就没有现在的华哥。

海峰吐槽一句,说现在的华哥在把海峰当狗使唤。

“憋不下这口窝囊气了,过阵子,我主动走。”

“现在你同样可以走。”我这么说。

这是一个泥潭,越在里面会越陷越深,趁早逃离,一切都好。

海峰摇摇头,抬头注视着我:“现在不行,朔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挑挑眉。

“你现在得罪了太多不该得罪的人,尤其是海天会。”

“朔子,莉莉那件事震动了上面的高层,已经派下人来调查了,海天会也受到了一部分的影响,一切都要从你这里取证,那里的当家的对你恨之入骨,恨不得你一回到他们的势力范围就把你铲除,懂吗?”

海峰又点上一根烟,默默的望了下天花板。

“既然你回来了,这个消息总会泄露出去,那我想你低调一点,不要让对方发现你的行踪,最好在我这里待着,你有什么想办的事,我都可以替你去办,如果你被对方发现,我也只能用我最后的势力捞你一把。”

我皱起眉头,做梦都没想到刘介军和何家辉撒网,已经在等我回来了。

卧室里的气氛有些凝重,我点上一根烟,接过了阿智的化妆包,随后在脸上贴着胡子。

我换上了一身便衣,里面塞了很多填充物,身材和样貌都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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