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给我将那些粮食备好,我们去还粮。”

刀疤脸看着远远而来的队伍,看着带队的萧璃,心中几番起伏,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这全天下,只有路南屏那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萧璃这样的男子。

“不知钦差大人驾到,老夫有失远迎。”刀疤脸几步向前躬身行礼。

萧璃伸手扶住刀疤脸,“将军客气,将军援手之情,本官……没齿难忘。”嗯,等他追回路南屏,就会给他升官晋级!

“大人言重了,只是,路姑娘这借粮的手段……呵呵。”将军边说边侧身将萧璃引到了帐中。

“将军有所不知,当时本官被灾民围困在坯州城内,若是南屏不能按时带回粮食,灾民们便要将本官悬尸于城头。”

“啊?!竟有这等事?”

萧璃淡淡一笑,将坯州城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正因为此,路南屏才会铤而走险,冒昧到将军这里借粮。幸而,璃城的粮食如期抵达,本官今日立刻便前来还粮,也替路南屏向将军请罪,还望将军海涵。”

刀疤脸将军看着萧璃真诚的道歉,又想到路南屏冒着这天下大不谓也要救萧璃,救灾民的勇气,心中那憋屈的一口气,顿时就舒了大半。

他起身挑帘,看向坯州城方向说道:“南部连年水患,各处灾民遍野,老夫多少也有些耳闻,如今有钦差大人和路南屏姑娘奉旨亲临,老夫相信,不日这南部便将会恢复往日的鱼米之乡。”

萧璃闻言,知道将军还有话说,只默默看着他不语。

将军凝望了坯州城片刻,回首看向萧璃,心道:老夫有幸得见萧璃公子和路南屏姑娘真容,已是平生之幸,今后若有差遣,老夫必定竭力相助!

虽是五月,城头的风却依旧猎猎,一道纤瘦的身影凝立在坯州城头,在滚滚浓云的映衬下,愈发显得那么纤纤弱质,然而,她挺直的脊背,却又让人觉得她可以成为一根擎天的梁柱。

萧璃端着一碗粥上得城头时,就看到了这样的一个背影,他的心猛的一紧,不知怎的就有些鼻头发酸。

萧璃想起这段日子来路南屏的不离不弃,想起她的追随,想起她聪慧的为自己筹谋的一切,在这样的冷风之中,却又觉得浑身温暖,如沐春风。

心头一动,萧璃脚下不经意就踩断了一根树枝,路南屏闻声回头,浅浅一笑,发丝被风缭乱,顿时遮住了她的大半边脸。

路南屏乌发如墨,因为近日来的劳累,她的脸整整小了一圈,萧璃看得心头发酸,快步走到了路南屏身边,伸手便握住了路南屏想要整理鬓边的手。

触手冰凉,萧璃心疼至极,下意识的将路南屏的手凑到唇边轻轻呵了一口气。

路南屏脸颊一热,急急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萧璃却不肯松开,固执的执着路南屏的手,双目灼灼若星子一般凝视着路南屏。

路南屏只觉得萧璃的目光从未如此时这般深邃,仿佛整个宇宙都已经凝聚在他的眼睛里,那样的深沉,仿佛一个黑洞,将她的魂魄顿时都吸入进去。

路南屏深深吸一口气,将心神收回,顺手接过萧璃手里的粥,轻轻吸一口气,“好香。”

萧璃宠溺的看着路南屏,将她鬓边的发丝理顺,说道:“可不是,谁能想到如今这一碗白粥竟也价值千金,令人胃口大开。”

路南屏淡淡一笑,“人不就是这样吗?没有失去过,就从来不曾领悟拥有时的珍贵。”

萧璃闻言一怔,若有所思的看着路南屏,不知道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只唇角渐渐勾起了美好的弧度。

路南屏被萧璃看得心里发毛,侧过身看向远处。

铅云如盖,缓慢的向远处移动,偶有雷声滚滚而去,仿佛千军万马铁蹄轰轰。在天际的最远处,乌沉沉的云仿佛渐渐淡去,一缕天光若有若现的出现在空中,像是一条时光的隧道。

“看起来,这场雨怕是该要歇了。”路南屏看着天光喃喃自语,好看的眉心却仅仅皱在了一起。

“要真能停了,倒也是件好事,如今为了安置那些灾民,所有能住人的地方都已经挤满了人,坯州城府库的东西也都搬了出来,可还是无法满足所有灾民的需求。灾民们又潮又冷,又冻又饿,真要停了雨,就可以去开阔的地方架起帐篷,也好松快一些。”

路南屏没有回头,听了萧璃的话,眉头却越发紧的拧成了川字。

“南屏?路南?”萧璃连续叫了几次都不见路南屏说话,急忙伸手抚她额头,“你没事吧?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路南屏这才回神,急急退了一步,脸颊一红,随即别开脸去。

“抱歉,刚才在想事情。”

萧璃一把将路南屏拉入怀中,“这样的你太美了!”他发自内心的赞叹!

“萧璃公子请自重!”路南屏好笑的看着萧璃孩子般赌气的脸,伸手推了推萧璃,却只觉得掌下的胸膛坚实如铁,一股热力透过衣襟,迅速点燃了她的手掌。

“我偏不自重。”萧璃撒赖的将路南屏更往怀里拉了拉。

路南屏正觉窘迫,忽然滚雷自天际而来,萧璃和路南屏同时偏头看去,只见浓云渐渐消失在天际,如同打开了一扇门,天光徐徐而下,照耀了整个大地。

阔别已久的日光,让所有人都激情欢呼起来。

“南屏,你看,你真的说中了,雨停了,真是太好了。”萧璃忘情的抱起路南屏转了几个圈,而路南屏消瘦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按照她读过的书上的经验,路南屏知道,大旱大涝之后,必定会有大灾,然而,如今坯州城会迎来什么呢?是泥石流?山洪?还是,她最最害怕的。

“走,南屏,我们快去将灾民重新安置,去开阔的地方搭帐篷,也好让大家松快一些。”萧璃拉着路南屏就跑,连日来的辛苦,仿佛也随着这日光一起消弭。

路南屏看着萧璃兴致勃勃的模样,到嘴边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算了,或许自己也是杞人忧天。

路南屏这么想着,倒也放心的跟着萧璃下了城楼。

此时,灾民们都涌到了街道上,全都看着天空欢呼起来,满是菜色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众人见到萧璃和路南屏下来,都齐齐的让开了一条路。

“钦差大人,钦差大人,我们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一个灾民跑到萧璃跟前,凹陷的眼窝,凹陷的双颊,闪烁着异样的红晕,特别是那双眼睛,看起来精光十足。

“是啊,大家,我们一起熬过了最艰苦的时刻,现在,我将会让大家重新组队,在空旷的地方搭建帐篷,也好让大家都松快一些。”萧璃扶着那个灾民,说得慷慨激昂。

“钦差大人,小人王武,一定按照钦差大人的吩咐……”

王武话音未落,忽然冲着萧璃咳嗽起来,紧接着,他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几乎就在眨眼之间,堂堂五尺男儿,顿时蜷缩如一只虾米,甚至连翻滚的力气都没有了,只不住的颤抖着。

众人吓得齐齐推开,萧璃还待弯腰查看,却被路南屏一把拦住。

“南屏,这人生病了,我们必须得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我知道。”

路南屏冷静的回答,却固执的将萧璃拉到一旁,转头吩咐站在身后的几个人几句,就朗声道:“王武的家人,请站出来。”

灾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明白路南屏为什么不救王武,而忽然让他的家人站出来。

然而,经过了前面的事情,灾民们对萧璃和路南屏都是极度信任的,哪怕心中疑惑,却还是按照路南屏的吩咐站了出来。

“和王武住在一起的乡亲们也请站出来。”

又陆陆续续站了几个人出来。

“还有吗?此事事关重大,个中情由之后我会向大家解释,但是,恳请诸位一定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就在路南屏说话间,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眼睛骨碌碌一转,钻进了人群就消失不见。

“路南屏,到底怎么了?”萧璃满头雾水。

路南屏回他淡淡一笑,一挥手,几个衙役上前来,将和王武接触过的一行人,都安置到了别处。

之后,又来了些胡须飘飘的大夫替他们把脉。

“好了,萧璃,你也该去看看大夫。”路南屏推着萧璃的后背,将他塞进了房间。

“路南屏,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能告诉我?”

“希望是我杞人忧天,等我查清楚,我会告诉你的。”路南屏说完,转身而去。

府衙大厅内。

路南屏面色凝重的和几位大夫商量后,觉得王武所患病症的症状极似疫症,也就是现代所说的瘟疫。

“到底是不是,还得过了今夜看,若是明日退烧,那便无大碍。”大夫拈须而言。

路南屏点了点头,心中却没有那么乐观。

“诸位都是济世救民的仁心妙手,此时此刻,虽然没有确诊,我们却不能不做一做准备,希望几位能够将药铺里所有对症的药物提前准备好,也好备不时之需。”

“这个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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