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变得极为压抑，李凡跪在地上落泪，台阶上的几个人也是一脸的苦涩。
唐朝站在旁边，始终没有将李凡拉起来。虽然具体细节还不是很清楚，可他知道，李凡绝对是个好老师。
“哎，”戴眼镜中年人走下来，苦涩的叹息着，“李老师，我理解你的感受，这个问题其实我也跟上面反映过很多次。可我也希望你稍微能理解一下我，我真的无能为力。”
说着戴眼镜男子眼睛忽然有些发红，“我也是这片大山的人，我懂。我们这里很落后，很多问题没办法解决。可你要知道，大势所趋，我们再怎么样也得跟着国家走。上面考虑把学校搬出来，其实也是因为那里实在太偏远，教师资源真的太落后。是，短期内肯定会有很多家长不同意，甚至会让很多孩子没法读书，可未来呢？”
走到李凡跟前，中年人红着眼将他搀扶起来，“小凡，我也当过老师，我真的懂。希望，这个词真的……但你也要清楚，就目前，整个学校就你一个老师，根本没办法得到更多的资源。当爹又当妈，很累的。”
“可我不想放弃他们。”李凡的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开始哽咽起来，“我知道这是长远考虑，可他们不该成为牺牲品。”
中年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的摇着头离开。
李凡也没再纠缠，只是失望。其实他真的很理解，把学校搬到镇上之后，孩子们会得到更多的资源，哪怕老师都能多一些。资源集中，这样教学肯定会更好。
可现实就是，太远了，那些本来就对孩子上学不怎么上心的家长肯定会趁机放弃。义务教育，在这偏远的山区，依然没有得到完善的普及。
人穷不可怕，可怕的是志短和愚昧。偏偏，在这大山里，这样的现象并不少见……
唐朝始终没有说话，大概情况也明白了。难怪之前村里的学校冷冷清清，就李凡一个人，原来是闹搬迁。
这件事其实没有对错，只不过总有人无法享受而已。而李凡作为老师，他自然无法忍受自己的学生被放弃。
好一会，等到李凡情绪稍稍平息，唐朝才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轻声道：“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再好好想想。”
李凡吐了口气，挤出笑容：“可能吧，哎……让你见笑了，实在是不忍心。你应该是从城里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吧？”
唐朝没有回答，其实他见过，而且见过不少。在这个国度上还有很多角落没能发展，很多人依然需要脱贫……
只听李凡继续道：“我们这里真的太落后了，跟外面的世界完全是两个样。交通不方便，群山环绕，注定是这样的局面。”
甩了甩思绪，李然转移话题，“你办完事了吧，如果要去城里，得转好多趟车。一天两趟车，早上已经发了一趟，你得等到下午才行。”
唐朝摇着头：“我不着急，回头有人来接我……带我逛逛？我可能得在这住一个晚上呢。”
想了想，李然还是点头答应。事情已经办不妥，他心里也难受，需要散散心。
两人一边逛一边闲聊，可能因为是同龄人，再加上唐朝的谈吐也大方，李凡对他很是信任，很他吐了不少苦水。
其实李凡算不上什么高学历，他只是一个大专生，勉强考了个教师资格证。他家也在这个镇，不过并不是学校那个方向。
最开始被分配到那所学校的时候，李凡也曾抱怨过。当时学校还有三个老师，都觉得苦。
后来，其他两位老师都走了，就剩下李凡一个人又是老师又是校长。没办法，也就硬着头皮继续，总得对得起自己的职业。
可惜的是，他这份职业不但没钱，大多时候还得倒贴。一开始有三个老师，那些家长还还愿意把孩子送到学校，毕竟花不了多少钱。后来其他两位老师走了，陆陆续续就有学生被家长拉走。为了让学生们能重回课堂，李凡挨家挨户的劝，学校伙食大多也都是他自己出钱。
别看学校在村里，可那些村子跟村子之间的距离不是一般的远，有的甚至要翻过好几座山，走上两个多小时。李凡实在不忍心那些学生天天跑，所以只要家远的，都住校。只是这样一来，李凡的负担就重了。不但要上课，还要照顾学生，真的是当爹又当妈。
“其实苦一点到也没什么，”李凡郁闷的叹道，“可怕的是好多家长依然认为读书无用，觉得读书花钱。明明有用义务教育，我都跟他们说上课不花钱，只是需要一点课本费和伙食费，他们还是觉得读书没意思，还不如去打工。十岁出头，开始在家干农活，一代传一代。哎，网络时代，在这里没有得到任何体现。我最开始去的时候，一共三十七个学生，现在就剩下二十一个，还因为这事闹停课了。”
唐朝轻声道：“没有跟上面反应吗？或者，通过网络渠道，获取社会的支持。”
李凡苦笑：“办法都试过，最开始还得了一批资助。可惜，很快就没有水花了。还有人来这里支教了几天，然后也没了下文。那些老师一听说要分配到我这边，有些直接辞职不干，能怎么办？”
这倒也是，只要有点功利心，不可能去那样的学校教学。先不说条件艰苦，也看不到任何未来。老师也是需要吃饭的，总不能都像李凡这样用爱发电……
“李凡！”
正说着，后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叫喊，两人回头望去。看到后边的人，李凡的脸色却顿时有些难看起来。
喊他的是个同龄女子，长得一般，长头发，穿着看起来也比较时尚。在她身旁还有个戴眼镜男子，三十出头，一米七不到的个头，却有一百七十斤。那肥胖的吨位，比女子大出好几圈。
两人走到跟前，女子带着几分微笑，只是眼神并不是很友善：“李凡，没想到在这碰到你。”
李凡挤出笑容：“是啊，好巧，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唐朝在旁都能看得出，这两人之间肯定有故事。李凡看女子的眼神很复杂，估摸着曾经是恋人……